浅析雷默音乐美学观的核心

        雷默的音乐美学观与朗格②(Susanne K. Langer, 1895-1985)、迈尔③(Leonard B. Meyer, 1918- )等人的学说都有着密切的渊源。和很多虔诚的艺术信徒一样，他反对那种在艺术以外去寻找艺术品价值的参照主义（Referentialism）④做法，却也不完全支持那种将艺术和现实世界完全隔裂开来的形式主义(Formalism)倾向。雷默在书中主张的表现主义(Expressionism)美学观，结合了参照主义和形式主义中积极的部分，承认艺术作品中非艺术的符号有助于表现力，但强调“只是在符号融入作品的艺术性时才起作用”（P60）。对于艺术来说，这些符号在现实中的概念或意义，通常不是关键所在：“伦勃郎在画挂到屠夫店里的骨架时，同他画耶稣受难或他的情妇时一样，将自己最深刻的感觉表达得淋漓尽致。”

         关于艺术中最关键的情感问题，他的观点和朗格等人基本一致，主张艺术中的情感是从对一切事物的主观感受中，提炼出来的普遍的情感。为深入地说明这些，雷默做了一个动人的比喻：人的主体意识的广阔区域，有一个部分有几个路标，划分出几大感觉区域……这些路标犹如主观反应的海洋中偶尔出现的浮标，还有了名字。比如其中之一叫做“爱”……我们姑且将所有的范畴词（奔腾的海洋上飘浮的每一个浮标）称为“情感”。在我们真实的主观体验中所发生的（动态的海水本身），我们称之为“感觉”。（P65-67）

         艺术中的情感是一种广义的体验，包括人类可以感触到的一切感觉。这些微妙的感觉彼此没有界限，模糊且又在无比广阔的范围内处于动态的连续变化中。语言的概念化本性，使得它在感觉之海面前无能为力。而艺术是能够让人们超越时空等诸多局限，而拥有和体验到这些感觉的唯一途径。同时，人们对艺术的执著探索和创新，也不断探索和丰富着人类的感觉宝藏。

        他接着指出：在此之前的认知心理学大都属于概念功能的范畴。人们往往认为，思维方式本来就是由概念化的过程组成的，而感情的和精神的运动，从来都不被看作是认知的。正因为如此，那些概念化认知的典范科目，便堂而皇之的成为了“基础”课(数学，物理……)。而事实上，人类凭感觉对外部世界的理解，一点也不逊色于这些概念化的过程，如感觉之海的比喻中所描述的：人们只需直接沉浸在艺术中，体验着各种微妙的感觉，不需要任何外在物作为认知的中介（例如语言）。这种独特的非概念化认知方式，以及可能从中得到的收获，都是别的方式无法替代的。

        到此，雷默从艺术的共性出发，不仅对音乐艺术的本质和价值的核心问题有了基本的交待，还巧妙地证明了音乐艺术教育的独特性和必要性。在这种坚实而极为有利的美学和哲学基础上，他还在很多方面推广了这些基本原理，论述了在音乐艺术的教学实践中，与他的哲学以及作为一门真正的教学课程不相容的一些实际问题。虽然主要是针对美国上个世纪80年代非专业音乐教学的情况，但恰好对当今中国音乐基础教育甚至专业音乐教育，都有着积极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