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欣赏十五讲 第十讲 布鲁克纳和马勒(下)
接下来,我们要说说马勒的音乐了。马勒音乐的骨子里是悲观的。
如果悲观是有颜色的话,那么,马勒音乐悲观的颜色是白色和红色这样双色的。
白色,来源于他的生活。从童年到青年到晚年,可以说一直是白色的,像是一条失血的河流,像是一座被大火烧焦后而裸露出岩石的山林。
马勒的母亲出身上流社会,但是是一个跛脚,这才不得不屈尊下嫁给他的父亲,当时的一个贫贱的制酒小商人,并辛辛苦苦为他先后生下了14个孩子。父母之间家常便饭般的争吵,占据了马勒童年的整个的空间,以至让他不止一次跑出家门。有一次跑到街头看见一个拉手风琴的流浪歌手,他依在他的身旁听他的歌禁不住泪流满面,最初的音乐也许就是这样渗进他幼小的心里,t!里TT日后长成大树的种子。单薄矮小的人体肉身显然来自母亲的遗传,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命运,上流社会的贵族气质与心思,同样也来自母亲,只不过呈现对比显着的两极,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是这样的对称,从而有了稳定的支撑。像一棵树,将头顶的蓝天白云和脚下的土地连接在了一起。他用根来吸收泥土的养分,用叶子来呼吸上天的气脉。
红色,来源于他的音乐。他的音乐,无论什么样的作品,尤其是他的交响乐,总是气势恢弘,排山倒海般,像是燃烧的一天灿烂的霞光,总是显示出彤红的色彩,血一样在滚涌。那是他内心的喷涌。
显然,马勒不是那种愿意舔着自己的伤口并把它当成一朵娇美的花一样的诗人。他不是那种以私语私情之水浇灌自己的园地、或在象征隐晦的魔方中自娱自乐的人,他不愿意在窄小的天地里活动,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不作杨柳岸晓风残月,他只作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整个宇宙都在他的身上弹奏。"有人这样形容马勒,无论说是他的指挥,还是他的音乐,都恰如其分。但这样的音乐,外表是狂放的,却不妨碍骨子依然是悲观的。那只是穿在他身上红色的外衣。他的妻子阿尔玛在日后的回忆录中曾经说过马勒这样的矛盾反差:"他过着完全是茫然不知所措的苦行僧的生活。巨大的心灵创伤时刻折磨着他。有时候他渴望死,有时候他像火焰般渴望生。"
不知别人怎样看待马勒的音乐,我总顽固地认为,马勒在读维也纳大学年轻时创作的《悲叹之歌》,是他一生音乐的象征,就像从那时长出的枝干,所有日后长出的枝叶、开放的花朵,都是在那上面滋生发芽。
"我们从哪儿来?我们准备到哪儿去?难道真的像叔本华那样,我们在出世前注定要过这种生活?难道死亡才能最终揭示人生的意义?"
可以说,马勒一生都在不停地追问着自己这样的话。他到死也没弄明白这个对于他来说一直乌云笼罩的人生意义的难题。他便将所有的苦恼和困惑、迷茫和怀疑,甚至对这个世界的无可奈何的悲叹和绝望,都倾注在他的音乐之中。
从马勒的音乐中,无论从格局的庞大、气势的宏伟上,还是从配器的华丽、旋律的绚烂上,都可以明显感觉出来自他同时代瓦格纳和布鲁克纳过于蓬勃的气息和过于丰富的表情,以及来自他的前辈李斯特和贝多芬遗传的明显胎迹。只要听过马勒的交响乐,会很容易找到他们的影子。比如马勒的第三交响乐,我们能听到布鲁克纳的脚步声,从马勒的第八千人交响乐,我们更容易轻而易举地听到贝多芬的声音。
在我看来,这个世界的古典音乐有这样的三支,一支来源于贝多芬、瓦格纳,还可以上溯到亨德尔;一支则来源于巴赫、莫扎特,一直延续到门德尔松、肖邦乃至德沃夏克。我将前者说成是激情型的,后者是感情型的。而另一支则是属于内省型的,是以勃拉姆斯为代表的。其他的音乐家大概都是从这三支中衍化或派生出去的。显然,马勒是和第一支同宗同祖的。但是,马勒和他们毕竟不完全一样。不一样的根本一点,就在于马勒骨子里的悲观。因此,他可以有外表上和贝多芬相似的激情澎湃,却难以有贝多芬的乐观和对世界的充满信心的向往;他也可以有外表上和瓦格纳相似的气势宏伟,却难有瓦格纳钢铁般的意志和对现实社会顽强的反抗。
这种渗透于骨子里的悲观,来源于他对世界的隔膜、不认同和充满焦虑和茫然的责问与质疑。马勒自己曾经说过:"我是一个三度地无家可归......一个生活在奥地利的波希米亚人,一个生活在德国人中间的奥地利人,一个在全世界游荡的犹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个闯入者,永远不受欢迎。"
曾经为马勒写过传记的作家德里克?库克说:"在贝多芬和马勒之间真正的不同在于,看一个伟人走进社会他感到自己是安全的,和看一个伟人走进社会他感到自己完完全全是不安全的。因为在马勒的心里,他几乎不能肯定什么地方能使他放心和感到安全,在这个不安的社会中,他将是一个流浪者。"
也可以说,马勒始终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说来有意思,也许是巧合,我听马勒的时间并不多,但几次听马勒并被马勒感动,都是在心情极度恶劣的时候。而且,都不是有意找出马勒陪绑,只是随意找到一盘磁带排遣一下心情,却都是和马勒不期而遇,相逢得恰到好处。
或许,正是这种时候,悲观的马勒最适合?
想想,有这样三次最难忘,一次是在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半夜里睡不着,辗转反侧,摸着黑摸到一盘磁带,放在机子听,开始不知是谁的曲子,但那曲子恰是那时悲凉心情的注解似的,竟那样合拍,听着就被它感动了,那种弦乐的清澈,让你想起城市里根本不会出现的清泉之水,和即使孩子的眼里也难得的清纯的眼泪。真的,我原本已经不相信会有这样清澈的水流和眼泪了,但在音乐中却让我相信居然还有这样的清纯这样的美好,虽然只存在在旋律中,毕竟存在着。
本想听着音乐就能人睡的,相反更睡不着了。索性打开灯,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马勒的第五交响乐的第四乐章,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布列兹指挥。
以后,我曾多次听过马勒这一乐章,但都觉得没有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布列兹指挥的那种感觉了。不是人家演奏得不好,是原来的印象太深,以至漆上厚重的底色一样,总也抹不去。另一次是在那年的一个夏天,去年北京经历了近百年历史以来最炎热的夏天。在这种气候里,人的心情会因为现实和往宙曲态世而一下千孟徂格外师阻不寄.直的.那时确实有一种很悲观的心绪涌上心头,觉得一切如观流水,一去不返,付出的青春和生命代价究竟值得不值得?真是一阵阵犯晕。那一天的下午,我打开音响放进一张CD,将音量拧得非常大,自己给自己振奋鼓气。
那一天放的是马勒的第一交响乐。这大概是马勒最富青春朝气的乐曲了。不是真会挑,是马勒太有助于我,冥冥中在那个北京最热的夏天向我走来。音乐有时能起到排气阀的作用,起到冰箱和空调消暑解热的功效。马勒的第一交响乐,在我需要自己给自己鼓气的时候,定音鼓和铜管乐给我嘹亮的回声,小提琴和大提琴给我温馨的慰藉,似乎早已远去的青春又依稀飞了回来。
那一天,我将窗户全部打开,有热风吹过,房间里的风铃在马勒的音乐中响得格外清脆。其实,风铃在我家已经很多年,但从未感到那天的那样的动听而难忘。
还有一次在前些天,我新买了一盘马勒的第八交响乐,这部又称为千人交响乐(这个称谓,是当年在慕尼黑首演时乐团经理在贴海报上加的副标,完全出于商业的运作好来招揽观众,根本没有征求马勒本人的意见。马勒后来曾经嘲讽这是"巴南和贝里马戏团式的演出",巴南和贝里是当时美国的马戏大师,组织了号称世界上最宏伟的马戏)。
这是马勒最为恢弘的一部作品了。早就想听,一直到现在才听,大概是缘分所至吧。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才适时而来。但坦率地讲,我并不大喜欢这部交响乐,一开始的大合唱,就让我有些接受不了。而多处弥漫的贝多芬的味道,也让我感到马勒处于巨人的阴影之下的样子,总有些不大舒展。但他确实能让你振奋,让你感受到一种来自力量的存在,这力量也许来自浩瀚的宇宙,也许来自冥冥的宗教,也许来自我们的内心,总之有一股力量荡漾在我们的身边,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从痛苦乃至黑暗的泥沼里伸出来,将芬芳洒满我们周围的空气里。有一段慢板很让人感动,虽然沉闷得有些凝滞,但弦乐中那几缕微弱的长笛中出现的拉纤似缓慢而沉重的男女歌声,整段音乐像是跋涉在艰难枯涩的泥沼里,那一朵由马勒音符所构成的盛开的莲花的感觉便越发明显。
那是马勒的莲花,和周敦颐的莲花,和莫奈的莲花,和黄永玉的莲花都不一样的莲花。
还想再说说马勒的爱情。看马勒的爱情经历,有时会悲观地觉得艺术家的爱情,大多是不幸的,其中幸福的其实只是表面文章。不能说是因为艺术家将爱情都奉献给了艺术,才将自己的爱情旁落而花开他家;也不能说是艺术家的情人或爱人无法理解艺术家之爱,使得那一份爱最初开时鲜艳,最终却如橘子皮一样萎缩而剥离了彼此的肉体与精神。
1910年,50岁的马勒,在那一年的夏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妻子与一个年轻英俊的建筑师偷情,并在秘密准备一起私奔(新近有一部电影由萨拉?温特主演的《风中新娘》,讲述的就是马勒的妻子阿尔玛的一生,其中包括她这次红杏出墙的故事)。这种刺激对于马勒是惨重的,以至他曾经求教于当时闻名遐迩的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可以指点他,却帮助不了他。
不能说马勒不爱自己的妻子,他知道了妻子的外遇后曾彻夜不眠,妻子好几次在半夜中醒来,看见他站立在自己的床头,按妻子的话是"像幽灵一样",泪流满面(这只是马勒的一种表现,晚年的马勒部分时间里脾气变得格外暴躁,不忠的妻子是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如果分析他们婚姻亮起红灯的原因,也许有许多。除了马勒过于专注自己的音乐,对于妻子身上具有的艺术才华不管不顾,客观上扼杀了妻子的这一艺术才华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大概是情感方面,更具体说是灵与肉方面。当然,也不能仅仅说是因为马勒妻子比他小19岁,熬不住年龄之间距离和马勒对于音乐完全投入后留给她的寂寞与空白。当然,大概也不能说是因为他们结婚八年,夫妻之间热情退潮,正处于婚姻的危险的边缘期。虽然,很多马勒的传记都这样写,41岁才结婚的马勒,在此前对性一无所知,阿尔玛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曾经直言不讳地写道马勒和自己发生第一次性关系时手忙脚乱笨拙得可笑。无法满足风情万种的阿尔玛性生活的渴望与激情,导致了她不仅和建筑师的婚外情,而且成为了画家克里穆特等多人的情人。
据我所知,马勒不是如莫扎特或李斯特、肖邦那样的情种,爱情并不像音乐对于他那样如同开不败的鲜花,一朵紧连着一朵,缤纷在他的身边。在马勒暂短的生命中,除了和阿尔玛之外,只有另外两次爱情,都只是流星一闪,瞬间就消逝在岁月之中和生命之外。一次是他25岁时爱上了一位女歌手,一次是他28岁时爱上了音乐家韦伯孙子的夫人。看前车就能知道后辙,看看马勒这两次的爱情,或许能够为我们揭示出马勒最后爱情生活失败的真正原因。女歌手比他的年龄小,韦伯孙子的夫人比他的年龄大,年龄不是马勒选择爱情的惟一因素。后者有着吸引他不错的长相,前者有着与他共同的音乐爱好,他内心向往的是这两者的兼而有之?其实,这些对于马勒都不是最重要的,马勒同韦伯孙子夫人的来往最大兴趣是互相谈论音乐而使得他觉得心灵的相通,马勒和女歌手交往最令他激动的是除夕夜和他一起默默地等待新年钟声的来临,他们一起紧握着手走到门口,聆听教堂传来的圣咏歌声。可以看出,马勒对于爱情的态度,除了弗洛伊德指出他的恋母情结外,从本质上讲,他注重精神胜于人本能的欲望,而他的精神主要来自音乐和宗教。也可以说,音乐是他的另一种宗教。在音乐和宗教的两极中,他对这两者虔诚而终生不悔的殉道的精神,远远超过了对爱情的投入。马勒在他的《吕克特诗歌谱曲五首》的乐曲中曾经引用这样的一句诗:"我仅仅生活在自己的天堂里,生活在我自己的爱情和歌声中。"这是马勒的一句箴旨。
或许,这只是我的解释。这种解释,对现代人来说也许很难理解,这是因为现在的人们已经没有了这种宗教感和对艺术这种泛宗教由衷的认识、真诚的拜谒,现在的人们便很容易将爱情世俗化,与欲望、性和金钱等同起来。外遇的层出不穷,便也就容易成了时髦的装饰和显示,有的将其私藏于密室如同屁股上的文身,有的将其炫耀在外如同名牌服装上的商标。其实,在马勒那个时代,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同为爱情,歧义性因不同人而存在。我们不能将马勒的夫人与舒曼的夫人克拉拉相比,克拉拉能克制自己的情欲甚至情感,而与勃拉姆斯维持长达43年漫长的精神之恋,毕竟这样的女人是凤毛麟角。不能这样苛求阿尔玛,一个当时只才30岁的女人,真的如许多传记中所说的那样,尝受不到性的满足,音乐的供品再丰富,总也是远水无法解近渴的。她的外遇,要我看,马勒确实有不容推卸的责任。马勒的夫人阿尔玛在她的回忆录里这样分析她与马勒这次感情分裂的原因:"在我们婚姻生活最初几年中,在我和他的关系里我觉得非常没有把握。在我还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而以我的大胆征服了他之后,我的一切自信都被婚前怀孕的心理效果破坏了。他呢,自从他精神得到胜利的那一刻起,他就看不起我,直到我粉碎了他的专制之后他才恢复了爱情。他时而扮演教书先生的角色,严厉,不公正,不留情面。他使我对生活的享受失去了兴趣,把它变成讨厌的东西。这就是他要做的。金钱--垃圾!衣服--垃圾!美丽--垃圾!旅行--垃圾!只有精神才重要。我今天才明白他是害怕我的青春和美丽,他通过简单地从我身上把自己没有份的任何生活的原子拿走,使它们变得对他安全。"
我弄不清楚阿尔玛说的是否有道理,爱情丰富了马勒了音乐创作,也导致了两个人的战争。
不到一年之后,马勒离开了人间。当然,马勒的死原因很多,晚年幼女和母亲的前后死去,以及发现自己的不治之症,对他的打击都是很大的,但妻子此次的红杏出墙,不能不说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我不知道如果马勒能够活下去,他与妻子的爱情关系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阿尔玛日后对于马勒的回忆录,也许要改写新的尾声? 无论如何,在我看来,马勒是悲剧的马勒,马勒的爱情是悲剧的爱情,马勒的音乐是悲剧的音乐。看到马勒就这样悲惨而无奈地结束了他的爱情和人生之后,我总忍不住想起生前他与妻子阿尔玛热恋在一起的时候不止一次地对阿尔玛说过的话:"只要世界上还有一个在受苦,人们怎么能够快乐?"这话对于马勒是那样的沉重,是系在他一生音乐、爱情与生活上的十字架。
最后,想说这样一则关于马勒的小插曲,是中国作家的一次真实的遭遇,他极其幽默地写道:"在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音乐书店里,我问:'有马勒的带吗?'女售货员回答:'没有,有马玉涛的带。'我被噎个踉跄,接着问:'有马克思的带吗?'女售货员形色不改,回答:'没有。有马长礼的带。'我欣赏这女人的冷隽"。马勒在我们中国不仅是陌生的,更是具有无可更改的悲剧性。我们也就理解了为什么在我们的北京音乐节的开幕式上,选择的不是马勒的第一或第二交响曲,而偏偏选择了他的第八千人交响曲,而且在报纸上宣传说是盛世才敢演"马勒八"。我们喜欢这样的好大喜功的千人交响曲,我们只会让马勒感到更加的悲哀。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豪华热烈的宴会大厅,灯红酒绿,金碧辉煌,圆舞曲昂着头优雅地荡漾,比如施特劳斯。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美丽亲切的乡间田野,春风骀荡,鸟语花香,阳光挥洒在每一棵树的叶子上,比如莫扎特。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激情澎湃的大海高山,白浪滔天,林涛汹涌,映衬得蓝天如同巍峨之神,比如贝多芬。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清浅透明的山涧小溪,春庭残月,离人落花,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比如舒伯特。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风情万种的异国他乡,鲜花绚丽,热风淋漓,大海的潮汐涌来神奇的童话,比如里姆斯基一科萨科夫。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曾经燃起过的熟悉的、或根本没有进人过的陌生的梦境,五彩斑斓,摇曳多端,比如德彪西。
有的音乐,会让人想起理性十足、深邃而丰厚的图书馆,哲思与长胡须一起飘逸,心神和时光上下驰骋,比如勃拉姆斯......布鲁克纳的音乐,让我想起的是教堂,是科隆的大教堂,是维也纳的圣斯蒂芬大教堂,是罗马的西斯廷大教堂,是布鲁克纳曾经做过管风琴师的林茨大教堂......有弥撒曲在响,有经文歌在唱,有洁净的圣水在洒,有幽幽的烛光在跳,有明亮的阳光透过高高的彩色玻璃窗在辉映,有花的芬芳随着清风飘来透进门缝习习在荡漾......
马勒的音乐,让我想起的是心灵,是田野里开满鲜花也布满荆棘的心灵,是上天中有仙女翩翩起舞也有群魔乱舞的心灵,是在他送葬的路上还在狂风暴雨大作而在灵柩下葬的那一瞬间忽然日朗天晴奇迹般的心灵。
这时候,无论面对布鲁克纳,还是面对马勒,你都不由得会双手合十,垂下头来。
后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如果说保守派是勃拉姆斯为代表的话,那么,激进派肯定是以布鲁克纳和马勒为代表。布鲁克纳以自己的谦恭引领桀骜不驯的马勒出场。作为后浪漫主义时期音乐的最后一人,马勒结束了一个时代,为现代音乐的新人物勋伯格铺垫好了出场的红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