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配器不是总写全的。巴洛克时代很多作品中的通奏低音,怎么玩由演奏者自己做主。
2 时值不是严格的,即使严格按乐谱演奏,每个音符的时值也是由指挥家自己掌握。比如说贝多芬《第七交响曲》谐谑曲乐章中段,贝多芬规定的速度是符点二分音符=84(即每分钟演奏84个符点二分音符),这并不意味着每个符点二分音符的时值都是60/84秒,而是指挥家可在Rubato(自由速度)方面自由发挥.总体上大致满足符点二分音符=84的规定就可以,而实际上指挥们很少把这段音乐演得那么快的,甚至经常有符点二分音符=五十几的版本出现。浪漫主义及其后的作曲家都鼓励演奏者采用Rubato。
3 乐谱上的各种标识,比如Staccato(断奏),Legato(连奏),ff,mf,pp,mp,渐快,渐慢等等,多强多弱多快多慢,如何渐,都由指挥决定。极端的例子是钢琴踏板,踏板的使用完全由演奏者自行决定,乐谱里没有规定。
4 指挥决定单件或一组同类乐器如何演奏以达到某种效果。比如小提琴的运弓,是走得很长,还是象穆拉文斯基那样要乐团走得很短。是整齐划一地运弓还是象斯托科夫斯基那样混合运弓(他还经常把小提琴放在右边)。还有揉弦怎么揉,诺灵顿要求弦乐不揉弦,出来的效果异常透明清澈。
5 指挥决定各声部声响的比例,甚至详细到乐手坐的位置,切利比达什排练布鲁克纳的合唱作品是,反复调整合唱团各声部的强弱。
6 指挥掌握作品甚至是一组作品(比如马勒交响曲全集)的结构和比例。这是最重要的,是伟大和平庸的分水岭。
7 功夫在排练。演出的时候,指挥的作用比排练时要小得多,差不多就是提示乐团按排练进行吧。整部作品如何演奏早就排练好了。一个指挥的水平主要体现在排练上。卡拉扬的伟大不在于那些演出和录音,而在于他把柏林爱乐的声音整合得至善至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然也有更注重演出时即兴发挥的指挥,那是另一种难得的境界,比如富尔特文格勒。
8 可以说,总谱只是指挥家需要关注的一个维度,之外还有至少几十个维度需要凭借指挥家的艺术修养和想象力创造力去诠释,指挥家的艺术水准也主要是从这些总谱之外几十个或更多的维度上来体现。
一张乐谱所能承载的内容是有限的,如何把它具体组织成美妙的声音,即是指挥的工作。指挥决定最终的效果,是表现得经典抑或平庸的分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