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欣赏十五讲 第三讲莫扎特和贝多芬(下)
第九交响乐《欢乐颂》已经为我们耳熟能详。如果说第三交响乐是一个英雄的诞生,第五交响乐是一个英雄的成长,这部交响乐则是英雄的涅架。这三部交响乐让我们可以清晰地触摸到贝多芬或者说贝多芬心目中的一个英雄的心路历程,从恐惧、绝望,到奋争、欢乐,热情的快板和如歌的柔板早已经为英雄扫清了道路,最后的大合唱"欢乐颂"是英雄的涅架。为了这一感情和理想的需要,贝多芬把传统交响乐的四乐章的所谓完整性的组合顺序打破了,增加了演奏的时间,扩展了结构的规模,并有史以来第一次增加了独唱和大合唱,这为以后马勒的交响乐的发展开创了先河。贝多芬就是这样以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创作,开创了交响乐诗史性的先河。
只要想一想这部创作于1824年的交响乐是在贝多芬完全失聪的情况下的作品,就知道这绝对是音乐史上的奇迹。据说,这部交响乐在维也纳成功首演的时候,尽管台上有指挥,贝多芬在舞台的一旁还是激动得像醉汉、疯子一样,不停地挥舞着手臂,踏动着脚步,风摆柳枝一样前仰后合,好像指挥着也操练着所有的乐器,并像歌手一样不顾一切地在唱在跳。这样可笑的样子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嘲笑,相反,大家只是更加认真地听,而且在演出结束后向他报以雷鸣般热烈的掌声。可惜,此时的贝多芬什么也听不见,还是一位女演员推了推他,他才回转过身来,看到了台下那无数鼓掌的手臂在无声地扇动着。这确实是非常感人的场景,是只有在贝多芬的时代才有可能出现的场景。在听完上面三部交响乐之后,我们还应该听一下第四交响乐和第六交响乐。
1806年写的第四交响乐的调子与前三部截然不同,它是明快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和爱情的活力。舒曼曾经说它"像两位北欧巨人之间的一位纤弱的希腊少女"。都说贝多芬的第四和第七交响乐是最难以表达的,舒曼这样的表达,也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的,但柔板乐章中的细腻与神秘,以及轻柔的幻想,希腊时代那种古典味道确实更浓郁些,这都是在贝多芬的交响乐里不多见的。那一年,贝多芬正在和苔莱泽恋爱(后来,贝多芬终生未娶,苔莱泽则终生未嫁),苔莱泽把刻有自己面容的雕像送给了贝多芬,贝多芬则将这份爱情寄托在他的这部交响乐里。1808年创作的第六交响乐,是贝多芬9部交响乐中的难得的柔板,贝多芬表明它是"到达乡间时愉快的感受",是"溪边景色",是"乡民的欢聚",是"暴风雨",是"慰藉和感恩的情绪"。他还说:"我虽然失聪,但那里的每一棵树都跟我说话。"这部交响乐精美的配器,最大限度地调动起了管弦乐的潜力,真的好像是每一棵树都在和贝多芬说话,乡间的田野和溪水覆盖着美妙的旋律,就连明媚的阳光都闪烁着绿色的光斑,暴风雨也充满着牧歌般的温馨。需要注意的是,无论第四还是第六交响乐,无论是爱情还是田园,贝多芬所诉诸于音乐的都不是描绘性的,而是他心中的感觉和感受,因此,如果他的音乐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幅幅画的话,那也不是那种须眉毕现的写实派,而是感觉派的点彩。
如果说前三部交响乐是贝多芬的一面,即英雄、命运和欢乐;那么第四和第六则是贝多芬的另一面,即青春、爱情和自然。前者,呼应着那个时代革命与英雄的主题,后者回荡着那个时代回归人性与自然的回声。前者,是贝多芬的理想,后者则是贝多芬的幻想。如此阴阳契合,方才是立体的贝多芬。
下面,我们把莫扎特和贝多芬放在一起比较一下他们音乐的不同特色。在音乐史或有关音乐评述的文章中做这样的比较屡见不鲜:许多人爱把他们两人进行对比,仿佛他们是一对性格迥异的亲兄弟。这确实是一种有意思的现象。
比如柴可夫斯基就多次进行这样的对比:"莫扎特不像贝多芬那样深刻,他的气势没有那样宽广......他的音乐中没有主观性的悲剧成分,而这在贝多芬的音乐中表现得那样强劲。"他还说:"我不喜欢贝多芬。我对他有惊异之感,但同时还有恐惧之感。我爱莫扎特却如爱一位音乐的耶稣。莫扎特的音乐充满难以企及的美,如果要举一位与耶稣并列的人,那就是莫扎特了。"
丰子恺这样表述他的对比:"贝多芬的音乐实在是英雄心的表现;莫扎特的音乐是音的建筑,其存在的意义仅在于音乐美。贝多芬的音乐是他伟大灵魂的表征,故更有光辉。莫扎特的音乐是感觉的艺术;贝多芬的音乐则是灵魂的艺术。"他还说:"莫扎特的音乐是艺术的艺术,贝多芬的音乐是人生的艺术。"写《音乐的故事》的作者保罗?贝克这样进行他的对比:"人们有时把莫扎特和贝多芬称作音乐界的拉斐尔和米开朗琪罗,前者注重结构完美,后者喜欢气势的恢弘。人们有时也把莫扎特和贝多芬比做歌德和席勒,前者的作品纯朴自然,后者的作品感情浓烈,内涵丰富。诸如此类的比较对于人们理解他们的艺术风格可能具有一定的帮助,但是似乎缺乏深度,而且没有触及他们艺术创作内在的共同特征。纵观艺术发展的历史,我认为伦勃朗是惟一一位可以与贝多芬媲美的人物。贝多芬和伦勃朗的作品都具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表情力量,情感表现的力度和深度以及乐观昂扬的精神都无与伦比。"
很少有人拿莫扎特和其他音乐家进行对比。拿莫扎特和贝多芬对比,说明他们两人地位的旗鼓相当,也说明拿他们两人进行对比的人的心目中对莫扎特和对贝多芬的态度以及对艺术人生的态度。
我更愿意从这样一点来将莫扎特和贝多芬进行对比,即他们面对人生苦难的态度和在音乐中的表现。之所以选择人生苦难这一点来作为比较的基点,是因为这一点是他们两人共有的,无论是人生还是艺术,都是他们共有的磨难,也是他们共有的财富。
难道不是这样吗?疾病、贫穷、孤独、嫉妒、倾轧......黑蝙蝠的影子一样紧紧跟随着他们。谁会比他们更悲惨呢?只不过,贝多芬比莫扎特又多了耳聋和一辈子没有爱情的悲惨,而莫扎特比贝多芬则多了早天的悲惨。而且,同样生活在维也纳,莫扎特要贫寒得多,贝多芬虽然有过贫穷的童年,但到维也纳不久就得到了宫廷顾问官勃朗宁夫人的资助,生活在富丽堂皇的顾问官的家中,苦难离他远去。以后这样欢迎他的贵族宅邸对于贝多芬来说屡见不鲜,甚至曾经有一位公爵慷慨地为他提供一支管弦乐队专门为他作曲实验用。虽然贝多芬与这样的贵族气氛并不相容,但他还是不客气地享用了,莫扎特哪里有这样的福气。同样死在维也纳,莫扎特的葬礼比起贝多芬由维也纳政府出面举办的2万人参加的壮观葬礼,则显得凄凉万分,他没钱去买埋葬自己的墓地,只是随便埋在了一个贫民的公墓里,由于下葬的那天下起了冬雨,连他的亲戚朋友都没有什么人来,他的妻子正病重爬不起来,以致他妻子再来找他的墓地都找不到了,从此以后他到底埋在哪里就无人能够说得清楚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面对如此深重的苦难,表现在他们音乐之中的却是那样的不同。傅雷先生曾经这样说莫扎特的音乐"从来不透露他痛苦的消息,非但没有愤怒与反抗的呼号,连挣扎的气息都找不到"。"莫扎特的作品反映的不是他的生活,而是他的灵魂。
是的,他从不把艺术作为反抗的工具,作为受难的证人,而只借来表现他的忍耐和天使般的温柔。"
傅雷先生还这样评价莫扎特的音乐:"没有一个作曲家的音乐比莫扎特的更接近于'天籁'了。"
一个"天使",一个"天籁",傅雷特意用了这样两个词来形容莫扎特的音乐,是傅雷对莫扎特独特的认识和理解。这确实是莫扎特对于苦难的态度,他的音乐因此才显得那样与众不同。在莫扎特所有的作品里,我们找不到一点他对生活的抱怨,对痛苦的咀嚼,对不公平命运的抗击,对别人幸运的羡慕,或是对世界故作深沉的思考以及自以为是的所谓哲学的胡椒面......他的欢快,他的轻松,他的平和,他的和谐,他的优美,他的典雅,他的幽邃,他的单纯,他的天真,他的明静,他的清澈,他的善良......都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的情不自禁的流露。他不是那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恬淡,不是"闲云不作雨,故傍青山飞"式的超然,不是"无风云出塞,不夜月临关"式的宁静,不是"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式的心境,也不是"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式的安然......他对痛苦和苦难不是视而不见的回避和我们禅家的超脱,而是把这痛苦和苦难嚼碎化为肥料重新撒进土地,不是让它们再长出痛苦带刺的仙人掌,而是让它们开出芬芳美丽的鲜花--这鲜花就是他天使般的音乐。傅雷说他的音乐表现了他天使般的温柔,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傅雷还说:莫扎特"他自己得不到抚慰,却永远抚慰着别人"。"他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的幸福,他能在精神上创造出来,甚至可以说他先天就获得了这幸福,所以他反复不已地传达给我们。"傅雷说得真好!我还没有看到别人将莫扎特说得这样淋漓尽致,这样深入骨髓,这样充满着对莫扎特的理解和感谢。傅雷是莫扎特的知音。
贝多芬和莫扎特不同,他对于苦难反抗的心迹很重,并且明晰地刻印在他的行为轨迹和他的音乐乐思之中。
当他得知自己耳聋的消息后,他便极其痛苦地诉说不已:"这一类病是无药可治的。我得过着凄凉的生活,避开我心爱的一切人,尤其是这个如此可怜,如此自私的世界!"(1801)年致阿尔芒的信)"我过着一种悲惨的生活。两年以来我躲避一切交际,因为我不能与人说话,我聋了......我的敌人们又将怎样说,他们的数目是相当可观!......我时常诅咒我的生命!"(1801年致魏格勒)我们很难从莫扎特那里听到这样悲观和激愤的话语。当贝多芬看到别人可以听到,而他自己却听不到时,感到无比的痛苦和屈辱,甚至多次想以自杀结束生命,这样颓败的心情与极端的方式,在莫扎特那里是无法想像的。我们只要想想在那冬天没钱买炭的饥寒交迫的日子里,莫扎特所采取的抱着妻子跳舞取暖也要活下去的乐天态度,便可以看出他们两人对生命及处世的态度是那样的不同。
当然,贝多芬最终是以自己坚强的意志战胜了这一切苦难,但是,他是经过了激烈的内心的冲突,是以起伏跌宕的姿态,勾勒出自己的行为曲线的,他犹如一棵暴风雨中的大树,抖动着浑身摇摆的枝叶,在大地与天空之间为人们留下了他激动甚至狂躁的身影。他如此的性格和态度,一定会在他的音乐里留下同样澎湃的心理谱线。也许,这就是我们在听他的《命运》、听他的c小调钢琴奏鸣曲《悲怆》、听他的第五钢琴协奏曲......时所感受到的他对命运不屈的抗争、反抗的心声。
贝多芬明确地主张:"音乐当使人类的精神爆出火花。""音乐是比一切智慧、一切哲学更高的启示......谁能渗透我音乐的意义,便能超脱寻常人无以振拔的苦难。"因此,在他的音乐里,能够听得到他明确的主观意图,他棱角鲜明的性格,他抽象的哲学意义,和他史诗般宏大叙事的胸怀。因此,在他的音乐里,他把苦难演绎得极其充分,淋漓尽致,他不是渲染它或宣泄它,而是重视它超拔它,以此反弹在他的乐思中乃至他对传统音乐创作规范的突破上。因此,即使在苦难的深渊中对欢乐的讴歌,如第九交响乐末乐章的"欢乐颂",他给予我们的是从天而降的欢乐,和那些所经历的苦难一样具有排山倒海的力量。那力量,便是大众的,是你我都具有的。而莫扎特的欢乐是个人化的,是甜蜜的,是潺潺的小溪;贝多芬则是欢乐的大海。从这个意义上来看,莫扎特更像巴赫,而贝多芬更像亨德尔。
贝多芬和莫扎特在生活经历上有那样多的共同点,但在音乐的表现上却是那样的不同,其中一个原因,在我看来是在于莫扎特短暂的一生都是沉浸在音乐之中,音乐融化了他,他自己也化为了音乐;而贝多芬却从小就喜爱哲学和文学,年轻时爱读莎士比亚、莱辛、歌德、席勒的作品,曾经专门两次拜访过歌德,并把自己的根据歌德的诗《大海的寂静》谱写的康塔塔总谱献给了歌德,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后他还专门到波恩大学听哲学课。贝多芬比莫扎特吸收了更多的营养,这些滋润着他的音乐也使.他的音乐比莫扎特更为丰腴,气势更磅礴,思想的力度也更强悍。如果说他们两人都是天才的话,莫扎特是上帝造就的天才,具有先天性,而贝多芬是后天造就的天才。
贝多芬曾经说过:"一切灾难都带来几分善。"在这一点上,贝多芬和莫扎特是一致的,他们的音乐在这一交叉点上汇合。所以,我们在贝多芬的某些音乐中能够听到莫扎特的影子,比如第一交响乐,比如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便不会感到奇怪。说到这里,我们又在不由自主地将莫扎特和贝多芬两人进行比较了。说起这样的比较,让我想起傅雷和傅聪父子,他们对莫扎特和贝多芬曾经做过这样的比较,只是他们说的话不尽相同。
傅雷先生这样说:"假如贝多芬给我们的是战斗的勇气;那么莫扎特给我们的是无限的信。"
傅聪这样说:"我爸爸在《家书》里有一篇讲贝多芬,他讲得很精彩,就是说贝多芬不断地在那儿斗争,可是最后人永远是渺小的。所以,贝多芬到后期,他还是承认人是渺小的。......贝多芬所追求的境界好像莫扎特是天生就有的。所以说,贝多芬奋斗了一生,到了那个地方,莫扎特一生下来就在那儿了。"
这话讲得很有意思,比父亲讲得要通俗,却更形象;比丰子恺讲得更深沉;比柴可夫斯基讲得更实在;也比傅雷先生讲的更能让我们接受。因为傅雷先生更多的还是从传统的思想意义上来比较莫扎特和贝多芬的,多少带有阶级斗争时代的味道,和他以前所讲的莫扎特的音乐"天使"和"天籁"的特点,相去甚远。因为一个"信心"是无法涵盖"天使"和"天籁"的内涵的。
我常常想傅聪讲的这句话,贝多芬奋斗一辈子好不容易才到达的地方,原来莫扎特一出生就站在那里了。这对于贝多芬来说是一个多么残酷的玩笑和现实!贝多芬和莫扎特之间的距离竟然拉开了这样长(是整整一辈子)!
在中国,一般而言,更多的人知道贝多芬,对贝多芬更为崇拜,莫扎特的地位要在贝多芬之下。我们一直崇尚的是战斗的哲学: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忽略了无论与天与地还是与人的关系中,还有着更为重要的和谐关系,相濡以沫的关系,相互抚慰的关系。如果说前者有时是生活和时代必须的,那么后者在更多的时候一样也是必须的。如果说前者是要求我们锻炼一副外在钢铁的筋骨,那么后者则是要求我们有一个宽厚而和谐的心灵。有时候,锻炼外在的筋骨不那么困难,但培养一个完美的心灵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这样,我们就明白了,一般运动员可以从小培养,音乐家尤其是像莫扎特和贝多芬这样的音乐家,却很难从小培养,他们大多是天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其实,并不是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天生只崇拜贝多芬式的不向命运屈服的英雄,我们一样崇拜温柔如水天使天籁般的莫扎特,尤其是在日复一日单调而庸常的Et子里,我们离后者更近,便也更向往,更觉其亲切。
傅聪在解释父亲上面讲过的那句话"假如贝多芬给我们的是战斗的勇气;那么莫扎特给我们的是无限的信心"时,又特意补充说:"我觉得中国人传统文化最多的就是这个,不过,我们也需要贝多芬。但中国人在灵魂里头本来就是莫扎特。"我不知道傅聪这样解释是否符合傅雷的本意,但这话讲得很让人深思。中国人在灵魂里头本来就是莫扎特,我们本来应该很容易接近莫扎特,可是,我们却离莫扎特那么遥远。我们很容易轻视莫扎特,以为莫扎特只剩下了旋律的优美。
德沃夏克在布拉格音乐学院执教的时候,不允许他的学生轻视莫扎特。他曾经在他的课堂上提问一个学生莫扎特是一个怎样的人?这个学生回答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当时,德沃夏克非常恼火,抓住这个学生的手,把他带到窗子旁边,指着窗外的天空厉声问他看到了什么东西?学生莫名其妙,异常尴尬。德沃夏克气愤异常地反问他:"你没有看见那太阳吗?"然后严肃地对全班学生讲:"请记住,莫扎特就是我们的太阳!"
我们是否听得到德沃夏克这严肃而响亮的声音?
最后,让我们来总结一下。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如果回溯历史,莫扎特和贝多芬不同的风格,很像是上一个世纪的巴赫和亨德尔,他们是新世纪的双子星座。莫扎特在室内乐、交响乐、协奏曲和歌剧几个方面全方位出击,将他对社会的理解融人到他和谐美丽的音乐之中,他是以自己的痛苦融化为温柔的音符来抚慰这个世界的。而贝多芬则是以他横空出世的交响乐震响着这个世界,将器乐的理想发挥到那个时代的极至,是直面人生且挥舞着时代的大旗。
莫扎特的音乐是一派天籁,贝多芬的音乐是一片浪潮。
莫扎特的音乐能够让我们心中粗糙坚硬的东西变得柔软,贝多芬的音乐能够让我们心中柔弱淡薄的东西变得强硬。
莫扎特的音乐是把痛苦点石成金化为美的境界,贝多芬的音乐是把痛苦碾碎成药营养着人生升华为崇高的境界。
莫扎特的音乐是含有抚摸性质的,贝多芬的音乐是具有破坏力量的。
莫扎特给我们以信心,贝多芬给我们以勇气。
贝多芬站在遥远的前方,莫扎特就站在我们的面前。
在世界所有的音乐家中,没有谁能够比他们两人更适合于我们中国人的了。
他们两人的音乐也是抚慰和激励世界所有人的艺术,至今拥有着经久不衰的魅力。
莫扎特的个人化的抒情风格,影响着以后的舒伯特和门德尔松,而贝多芬晚期作品所呈现出的对个性与自由的张扬,已经打开了通往浪漫派音乐的大门,他的宏大叙事风格,则影响着以后更多的人,包括以后的马勒、瓦格纳和布鲁克纳,甚至我们的冼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