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欣赏十五讲 第七讲舒曼和勃拉姆斯(下)
勃拉姆斯的音乐作品极其丰富,要想全面了解,是很难的。这一次,我只想先从勃拉姆斯所创作的与克拉拉有关的音乐谈起。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却又是一个复杂的问题;简单在于一个和一个心中深爱着的女人,如此漫长又跌宕起伏的43年的感情,不可能在他的音乐创作中没有回声;而复杂在于勃拉姆斯不是肖邦,更不是柏辽兹和李斯特,他的感情内向,他把对于他那么重要的感情在43 年的岁月里都能够包裹得那样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在他的音乐中寻找他感情的轨迹便显得不那么简单。我们来试试看。在勃拉姆斯的一生中,肯定有过专门写给克拉拉的音乐。他们还一起四手联弹演奏过钢琴。
在我所找到有限的材料中,其中有这样几首乐曲是献给克拉拉或和克拉拉有关的。
一首是他的c大调钢琴奏鸣曲。他第一次来到舒曼家,为舒曼演奏的就是这支钢琴曲。在前面,我们讲过:当时,舒曼让他稍稍停一下,要克拉拉一起来听。克拉拉就是在这支曲子中走进屋来,他就是在这支曲子中望见了克拉拉,眼睛一亮,而且一见钟情。在以后的日子里,勃拉姆斯不止一次为克拉拉演奏过这支钢琴曲,或当着克拉拉的面,或自己一人悄悄地弹奏,我们在前面讲过的在克拉拉逝去的日子里,勃拉姆斯把自己关在家中三天三夜不出门弹奏克拉拉生前爱听的曲子中,就有这支钢琴曲。
这是一首勃拉姆斯早期的作品,还带有明显贝多芬的影子。据说,它取材于德国的一首古老的情歌,倒也暗合了勃拉姆斯的情怀。要说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在冥冥之中道出人心理的密码,因为在作这支曲子前,勃拉姆斯并没有见过克拉拉,他哪里会想到他竟然用这支曲子来迎接克拉拉的出场呢?这支曲子中尾声部分所展示的那种深秋景色一样明净而温柔的旋律,又是多么适合当时他头一眼望到克拉拉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感觉和心情。这是勃拉姆斯独有的旋律,是一生音乐和做人的基本底色。再一首是C小调钢琴四重奏。这首曲子,勃拉姆斯一改再改,用了整整20年的心血完成。他自己毫不隐讳地说这首曲子是自己爱的美好的纪念和爱的痛苦的结晶。最初写作是舒曼病重勃拉姆斯守候在克拉拉身旁的日子里啊,那时,他的心情非常混乱,他将这部作品交给出版商出版时给出版商写过一封信,他在信上这样明确指出:"你在封面上必须画上一幅图画:一个用手枪对准的头。这样你可以形成一个音乐观念"。他在另外
的一个朋友的信中说:"我写这首四重奏是把她当成一件新奇的东西,就说是'穿蓝色上衣黄背心的人'的最后一章画的插图吧。"他所指的都明白无误是歌德,歌德的少年维特就是用手枪对准自己的头自杀的。在这部作品中,他倾吐出自己对克拉拉少年维特式的爱和痛苦。
这是勃拉姆斯重要的一部作品。无论开头的四部钢琴的齐奏,还是后来出现的钢琴此起彼伏的错落有致的音响,一直到最后才渐渐平和的弦乐的吟唱,还有那一段小提琴如怨如诉的独奏,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急促的,强烈的,这在勃拉姆斯的作用中是少有的,倾吐出他心底无法化解的对爱的渴望和爱带给他的痛苦。这首四重奏是勃拉姆斯心电图上难得清晰显示出来的起伏的谱线。
还有一首乐曲叫做《四首最严肃的歌》。这是用《圣经》里的词句编写的为低音声部和钢琴所作的乐曲,是1896年克拉拉去世前不久创作的。这首乐曲之后,勃拉姆斯没有再写什么别的音乐,可以说是他最后的作品了。我看到德国人维尔纳.施泰因着的《人类文明编年记事》的"乐和舞蹈分册"中在1896年这一年的记事里,特意注明此曲是"献给克拉拉?舒曼"的。这是专为克拉拉即将到来的生日而创作的。
接到克拉拉逝世的电报后,勃拉姆斯立即出发去奔丧时,从住所里没有拿什么东西,只是随手拿起了这部刚写完不久的《四首最严肃的歌》的手稿。可见,这部作品对于勃拉姆斯和克拉拉是多么的重要。勃拉姆斯是赶了整整两天两夜的火车,才从瑞士赶到法兰克福又赶到了波恩克拉拉的墓地前。勃拉姆斯颤颤巍巍地拿出了《四首最严肃的歌》手稿,任五月的风吹散他花白的鬓发,独怆然而泣下。克拉拉再也听不到他的音乐了,这是他专门为克拉拉的生日而作的音乐呀!
我没有听过这支音乐,不知是什么样的曲子。但是,看四首曲子的名字,《因为它走向人们》、《我转身看见》、《死亡多么冷酷》、《我用人的语言和天使的语言》,都透着阴森森的感觉。据说,勃拉姆斯在克拉拉的墓地前曾经独自一人用小提琴为克拉拉拉过一支曲子。当然,这只是传说,不足为凭。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回事,勃拉姆斯拉的是什么曲子呢?会不会就是献给克拉拉的这首《四首最严肃的歌》?要不为什么勃拉姆斯刚刚写完献给克拉拉的乐曲,克拉拉就与世长辞了?为什么这么巧?在克拉拉去世11个月后,勃拉姆斯就又与世长辞了?莫非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有什么预兆?莫非神或者是爱已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一切包括生死的时刻表?生命和艺术中真是充满着许多难解之谜。
也许,这只是我的揣测,这首乐曲根本不是勃拉姆斯在克拉拉墓地前拉的那支曲子。那支曲子,也许只埋藏在勃拉姆斯自己的心底,对谁也不诉说;只拉给克拉拉一个人听,让谁也听不到的。那是属于他们两人世界的音乐。罗曼?罗兰在他的《约翰.克利斯朵夫》里说过:"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埋藏心爱人的坟墓,那是生命的狂流冲不掉的。"
顺便说一点的是勃拉姆斯一辈子是不是只爱过克拉拉?除此之外,勃拉姆斯爱过没爱过别人呢?在和克拉拉分离40年这漫长的岁月里,勃拉姆斯的心再硬不会是一块石头,也不会封闭得没有另外一个女人如克拉拉再次闯入他的生活。他不是生活在世外桃源。
1858年,也就是勃拉姆斯和克拉拉分离的第3年,勃拉姆斯在哥丁根遇到一位女歌唱家叫阿加西,她非常喜欢勃拉姆斯的歌曲。勃拉姆斯一生创作过歌曲有200余首,他也很喜欢歌曲,便与阿加西一起研究过歌曲的创作和演唱。阿加西爱上了他,他也爱上了阿加西,并且彼此交换了戒指。但是,最终,勃拉姆斯和她只是无花果。他给阿加西写信说:"心爱的阿加西,我多么地爱你,哥丁根的夏日的回忆,决不是虚假,但是,关于结婚,现在我还没有信心。"美国音乐学家盖林嘉说:"勃拉姆斯认为有了太太,受家庭束缚,会影响创作。"说勃拉姆斯那时自觉得自己地位不稳,不愿意阿加西受影响,我看未必尽然。心中对克拉拉充满爱情的时候,他就没想到过这样的问题吗?与克拉拉相比,恐怕阿加西要略逊一筹。初恋,是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又像是埋下的一颗种子,不能在当时开花,就会在未来的岁月里发芽。
后来,阿加西只好另嫁他人。5年后,勃拉姆斯把一首G大调六重奏献给阿加西。曲中第二主题用阿加西的名字作为基本动机:A-G-A-DE,寄予他对阿加西并未忘怀的感情。
10年后,阿加西生下她的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勃拉姆斯从一本画报中挑选了一首童谣编成歌曲送给阿加西和她的孩子。这就是那首勃拉姆斯非常有名的《摇篮曲》:
睡吧小宝贝,你甜蜜地睡吧,睡在那绣着玫瑰花的被里:睡吧小宝贝,你甜蜜地睡吧,在梦中出现美丽的圣诞树......这就是勃拉姆斯。完整的勃拉姆斯,活生生的勃拉姆斯,重
情重义的勃拉姆斯,善良庄重的勃拉姆斯,怀旧浓郁的勃拉姆斯。他注重感情,却不滥用感情;他珍惜感情,却不沉溺感情;他善待感情,却不玩弄感情。他懂得感情并将感情深沉地化为他永恒的音乐。
最后,我们来一起总结一下舒曼和勃拉姆斯。
从外表来看似乎舒曼比勃拉姆斯要热情,勃拉姆斯是个内向的人,他一生深居简出,他厌恶社交,他沉默寡言。他的音乐也不是那种热情洋溢、愿意宣泄自己情感的作品。他给人的感觉是深沉,是蕴藉,是秋高气爽的蓝天,是烟波浩淼的湖水。他的作品,虽然像舒曼一样节奏极其富于变化,但不宜演奏得速度过快,不宜演奏得热情澎湃。
其实,舒曼从性格本质来看,和勃拉姆斯一样是属于内向的人。他的热情往往表现在他的文章里和他的音乐里。朗多米尔说他:"他没有压倒一切的巨大力量,但他却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染力,他通过其他的方法取得同样的悲剧效果。他不是舒伯特那种慷慨大方的个性和易于外露的感情。舒曼是属于一种凝结内向的个性,他的风格纯净而精确,他的乐句简短而紧凑。"他概括得很对,在性格的内向这一点上,舒曼和勃拉姆斯确实很像。但是,同样的内向,导致他们的音乐并不相同,虽然他们都侧重表现内心的世界。舒曼更侧重的是内心的感情,在他的音乐里,感情是阳光下或阴雨里的风景,分外明显而迷人,他的优美雅致,没有过多的装饰,是打开窗户的八面来风,扑湿你脸庞的杏花细雨。而勃拉姆斯则是把感情深深地掩藏着,就像冬天皑冬天皑皑白雪下尚未出土的麦苗,是冰河下流淌的温暖的激流。
无疑,舒曼是勃拉姆斯真正意义上的老师。只是师生问所拿手的音乐作品那样的不同。舒曼的成就更多的反映在钢琴和声乐方面,他的《童年情景》和《诗人之恋》是这两方面的代表,都是诗意和情意的洋溢,优美动人,温柔宜人,多少有些女性化。而勃拉姆斯主要的贡献在于四部不朽的交响乐和他独一无二的室内乐,他尤其是室内乐独一无二的大师。他不是以激情洋溢的抒情方式赢得听众,而是以内省式的表现一个真正男人内在的性格,哀而不伤,怨而不怒。
再来说说他们的交响乐。舒曼和勃拉姆斯的一生都只创作了4部交响乐。比起贝多芬时代,显然少了许多。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现象,其实,早在舒伯特之后,门德尔松就已经很少创作交响乐了,肖邦干脆就一部交响乐没有,柏辽兹也只有一部《幻想交响曲》在那儿折腾。即使门德尔松的《苏格兰》和《意大利》两部交响乐,也已经不是贝多芬时代的交响思维了,柏辽兹的交响曲更是被认为离经叛道。而充斥乐坛的交响乐大多是对贝多芬时代毫无表情和生气的拙劣模仿。所以,敏感的舒曼早就说过:"最近我们很少有水平很高的管弦乐作品......有许多都是对贝多芬的绝对仿效;更不用提那些交响乐的令人生厌的表现了;它们只能投射出莫扎特和海顿的粉墨和假发的影子,却实在无力照出那戴着假发的头脑。"面对这种现状,舒曼是矛盾的,痛苦的。他在这里所说的管弦乐指的就是交响乐。他自己所创作的四部交响乐,其实也并不是贝多芬时代的交响思维和格式了,而传统的交响乐模式也限制着他浪漫主义的新思维和新创造。他并没有找出更好衔接着这两者之间的好方法,也没有时问(他活的太短了),重新举起贝多芬交响乐的大旗去再造辉煌。他只好把这希望交给了他的学生。
勃拉姆斯当仁不让地接过了他的老师舒曼手中的旗子,他在交响乐方面做出的贡献远远超过了舒曼。勃拉姆斯的四部交响乐,现在依然在世界的乐坛上经常被演奏,而且越发受到人们特别是欧洲人的欢迎。勃拉姆斯这四首交响曲,在当时的那个时代所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它们几乎成为了标志性的建筑,矗立在那个时代交响乐的上空。在勃拉姆斯的四部交响曲中,除了第一交响曲,还保留着贝多芬明显的痕迹之外,被人们称为"贝多芬的第十交响乐",但那只是勃拉姆斯向往古典交响乐的英雄时代的一个顽强的过渡,其他三部交响乐都打上了只有勃拉姆斯才有的醒目胎记。
写于1887年的第二交响曲的第三乐章,被公认为勃拉姆斯天才的独创。这一接近回旋曲的乐章,妩媚得如同中年的克拉拉一样丰满迷人,它那来自民间舞曲的悠扬旋律,让人想起阳光下轻快的舞蹈,双簧管在大提琴的弹拨下的伤宛若月光下迷离的疏影婆娑,撩起的木管和单簧管在弦乐的烘托下如夜色中的雾霭一样轻轻地荡漾。那种纯正的德意志味道,确实和其他国家的交响乐有着明确的区别,一听就能够听出来。它的作法和音响都那样新颖而动人,是人们一般听勃拉姆斯的交响乐最容易被吸引的一部。据说,这部交响曲首演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观众忍不住站起来向勃拉姆斯致意。第二场演出,是勃拉姆斯亲自出场指挥,受到同样热烈的效果。很快,这部交响曲就红遍整个欧洲,被认为是勃拉姆斯最经典的音乐。
第三交响曲,是勃拉姆斯1853年在他50岁那一年完成的,被 克拉拉称为是"森林的牧歌"。这是勃拉姆斯写的最短的一部交响曲,开头的交响也许由于铜管吹出有些显得闹,但焦躁不安很快就过去了,单簧管和大管彼此奏出的旋律一下子变的那样轻柔,一派雨过天晴气爽的田园风光,空气中虽然还夹杂着雨滴的冷冽,却已经是清新的感觉。特别是进入了第二乐章的行板和第三乐章的小快板,第二乐章中那种有些压抑中的呼吸,那种摇篮曲式的优雅和温馨,一点点渗透着,如同微微细雨渗透进松软的泥土;特别是单簧管和法国号吹出的那样高贵如云的旋律,实在是太迷人了。第三乐章是我们常常在唱盘里能够听到的,许多唱盘在选择勃拉姆斯的选段时愿意选这段小快板,它的确楚楚动人,忧郁之中的一丝丝明快,点点渔火一样闪烁在薄雾蒙蒙的水面上,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第四交响曲是勃拉姆斯1885年的创作并亲自指挥了它的首演。这是他最为伤感也是最伟大的一部了。当然,他是要伤感的,这一年,他已经52岁,岁月如水一样长逝,舒曼已经去世了快20年,而他和克拉拉也分手了快20年,分手日寸,克拉拉才37岁,如今已经是66岁的老太太了。但是他没有让这一份伤感变得如同浪漫派的毛头小伙子一样愣头青地搞得水花四溢,溅湿所有人的衣襟和手帕。这部交响曲整体的悲剧性,被勃拉姆斯演绎得那样炉火纯青,它像是一股潜流慢慢地涌来,到最后形成了铺天盖地的洪流,遮挡住我们的呼吸。勃拉姆斯为我们展开这样一幅画面,一边是无边落木萧萧下,一边是不尽长江滚滚来,一派寥廓霜天、凄婉却悲壮的气象万千。
应该说,勃拉姆斯没有辜负舒曼对他的期待,他在交响乐上完成了老师布置给他的作业。他寻找到的是一条回归古典主义的道路,但这种回归不是完全的倒退,一种复古主义的盛行,而是在古典主义中重建经典的精神,并寻找新的东西加以整合。于是,勃拉姆斯的旋律变奏依赖的不是古典的程式,而是性格;他的乐思发展、不
对称小节和切分音的运用,以及和声上的多姿多彩,都丰富了交响乐的形式,让新时代的人更容易接受,而不再觉得只是贝多芬和莫扎特时代的假发和粉墨装点的老古董,也不仅仅是柏辽兹那种完全新潮的反叛。
很显然,勃拉姆斯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新路子,这一点在今天看来远不如柏辽兹那样来得痛快,却是打上那个特殊时代的烙印。浪漫派进入了中后期之后。欢呼王纲解体的激情已经过去,性欲旺盛蜜月高潮已经消解,所呈现的病端已经渐渐地显露。在我看来至少有这样几点病原:一是过渡的心灵丰富和情感宣泄,已经成为被人们批评为"泪汪汪的浪漫主义"了;二是浮华而空洞的辞藻,已经从文学弥散到音乐创作之中;三是过分的离经叛道已经破坏了交响乐固有的思维和本质。
面对这样的现实,勃拉姆斯洞悉到音乐的危机,他在他的这四部现在我们看来似乎有些四平八稳的交响乐和那些室内乐中,将狂飙突进和出窍的浪漫魂灵收进其中。如此回头寻找贝多芬的老路,便一下子变得容易使人们接受,这既是人们的心理需求,也是时代的弥合需求。可惜,早天的舒曼没有赶上这个变动的新时觇但舒曼和勃拉姆斯的音乐理想是一致的,勃拉姆斯继承着舒曼的音乐品格并在古典主义的老路上踏上新的足迹。这便是新古典主义的出现。这便也是勃拉姆斯为什么在音乐史中地位显赫的重要原因。
朗格这样评价勃拉姆斯:"与他同辈的音乐家中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接近贝多芬的理想,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重建真正的交响思维;仅仅用'重建'一个词就足以说明他的全部艺术。,'同时,他又说:"这位浪漫主义最后阶段的大作曲家,是在舒伯特之后最接近古典时期音乐家的精神的。他的艺术像是成熟的果子,圆圆的,味甜而有芳香。谁想到甜桃会有苦核呢?写下《德意志安魂曲》的这位作曲家看到了这伟大的悲剧--音乐的危机。他听到了当代的进步人士的激昂口号'向前看,忘掉过去',而他却变成了一个歌唱
同李斯特和柏辽兹相比,作为保守派和复古派的勃拉姆斯再不是汉堡下等水手酒吧里的钢琴师,而一跃成为新一代的大师,雄峙在19世纪的末叶,和瓦格纳对峙着,等待着新的一代的到来。
也许,勃拉姆斯这样的地位本来应该是属于舒曼的。舒曼和勃拉姆斯本应该属于同一个时代的人,但因为舒曼的短命,致使他们一个生活在19世纪的上半叶,一个生活在19世纪的下半叶,分别站在了同一条河流的上游和下游,观看惊涛拍岸,大浪淘沙。命运和历史把机遇留给了勃拉姆斯。